但他突然在想,会不会曾经某一刻,某个人心里,也和他一样想到那个男人呢?
男人曾经活在这个世间,不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,但如果没有楚子航的存在,他可能不会再被人提及。
“那你呢?”楚子航突然反问,“在等谁?”
“等我亲妈什么时候想起我还没回去。”白鹿浔没好气道,“那个女人没良心的,整个中学六年时间没有一次主动想起来接我。”
“她可能很忙。”楚子航干巴巴安慰。
白鹿浔直接翻白眼,“她可能有无数个理由,但结果就是没有来接我。我不会从她的行为推导她的想法,那些只是安慰自己的借口。”
“但你等了六年。”
“六年也不是天天都下雨吧。”白鹿浔叹气,“你说得我很悲情,其实我是骗你的,不上你的车是担心你把我卖了,毕竟我从小就那么靓。”
楚子航称得上咄咄逼人的追问瞬间被瓦解,半晌道:“现在不担心了吗?”
“现在你打不过我。”女孩得意地挥动拳头,“你也很靓啊少年,小心我等下把你绑架上飞机,卖到美国去当黑奴。”
楚子航接不下去了,内心扶额,这对话太过无厘头,像学龄前儿童斗嘴互放狠话,氛围全无,正经不起来。
“牛奶麦片喝吗?”
“不喝。”她轻易被带跑了话题,“留给你,长高高哦师弟。”
“好。”
本来也是为他自己准备的。
黑色奔驰拐过一个弯,天一瞬间好像放晴了,太阳升起,刚刚还漆黑的雨也变得透明温顺,女孩的头贴在车窗那儿,眼瞳映下璀璨的日出,轻轻看着他微笑,像是沉醉于雨后青空,“早安师弟。”
……
芬格尔蹲在车站,黄铜色列车喷着白烟进站,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一些学生,认出了芬格尔的便上来打个招呼,或是远远招手示意,但更多的是咬牙切齿威胁记得还钱。因为芬格尔穷得全校皆知,到底没人真的上来讨债,甚至希望他突然暴富,把钱都还上。
每年最担心芬格尔被退学的就是那些债主们,退学后的废柴从此天高海阔,他们肯定找都找不到。
眼看人越来越少,芬格尔有些奇怪她是不是在车上睡着了,看诺玛的消息确实在这辆车上啊。
又等了一会儿,终于看到要等的人,芬格尔一个健步上去,“师妹,状态如何,能打几个恺撒?”
说着拉起小小横幅,上书:热烈欢迎白鹿浔返校!
得亏他臂展长,不然还要找个路人帮忙。
自觉丢人的白鹿浔赶紧跳起来扯住横幅,芬格尔贱兮兮地往后躲,被早已洞察动作的白鹿浔提前一踹,摔了个大屁股墩,横幅掉在地上,女孩上前一步跨越在他腿两侧,提起他领带。
男人不得不身体后仰,昂起头,贱气不减,“诶师妹,大庭广众之下搞限制级不好吧,师兄不需要强制就能play。”
服了,白鹿浔被烫到似的松开手,好好一个硬气的动作被他一番话说得非常黄色。
站起来的芬格尔拍拍衣服上的灰,“师兄一番心意。”
“心意就心领吧。”白鹿浔看不惯他的邋遢,在外面还是要脸的。出手帮他整理了下衣服,刚刚一闹,外套内衬全乱了,“今天什么日子,你竟然打领带了。”
“恺撒上午开了部长会议。”
“你还是你,狗腿的让人安心。”
“不穿正装不准入内,特别歧视拖鞋。”芬格尔乖乖弯腰方便她动作,“领带前面也乱了。”
得了便宜还卖乖,白鹿浔无语拍了拍他的脸,“有没有打探到什么内部消息?”
“想知道什么,恺撒的内裤颜色还是洗发水的牌子?”
“内幕消息不是内裤消息,你这消息好变态啊!”
“师妹你要是想知道那你在变态这方面也不遑多让啊!”
“我不想知道!”白鹿浔重新给芬格尔打好领带后突然一拉,男人呼吸一窒,想说的话堵在嘴里。
女孩冷笑把背包丢到芬格尔怀里,转身就走,身后男人背上包,单手扯松领带,几步追上。
“好啦好啦,我这有一独家绝密消息,自己人就这个数。”说着比了个手势。
“买了,先欠着。”白鹿浔很爽快。
“你学坏了。”
“我是学会了你的缺德招数。”
“那我真是太坏了。”芬格尔感慨,不再卖关子,“他疑似恋爱,真爱,假期频繁出入拍卖场,购入大量古董珠宝,特别是珍珠。”
“你果然是八卦狗仔。”白鹿浔兴趣缺缺:“他谈不谈恋爱跟我没关系。而且绝密在哪?如果他谈成了,肯定全校皆知。”
“何止全校,不知多少女孩、夫人要心碎。”芬格尔摸着下巴,“加图索家族未来继承人的婚恋状况是混血种世界的大事情。”
“他在我这里只是恺撒,我比赛的对手。”白鹿浔向后伸手:“你,退钱!”
“恺撒不行啊,对你一点吸引力都没有。”芬格尔笑了下,和她一击掌,“上,我的后半生!”
“不要随便省略好么……你到底压了多少钱?”
“压了我前半生的积蓄。”
“醒醒,师兄你前半生只有债务。”